誰也想不到善守的墨家會敗得那麽快，就連墨家自己也一樣。

但客觀來說，漢軍明顯有備而來，墨家則是常年滿目自信於自己的防禦強大，大意之下，犯了和失荊州差不多的錯誤。

而且，漢軍還用上了十絕陣。

“先生的‘兩極陣’真是天下無雙。”黃鐘得意地對身前的某人道，雖在誇獎，卻看不出有半點恭敬。

而他口中的先生，正是袁方。

“廢話少說，你們這群白眼狼。”袁方冷冷道。

袁方從不指望自己的身份能夠一直隱藏下去，但他沒想到蜀漢這群人居然會擄走狄傑來逼自己就範……現在的態度已經可以說是極度克制的結果了。

不過黃鐘可沒打算管袁方怎麽想。

陰陽兩儀，南北兩極，冰火兩重天——這便是兩極陣的核心描述。五丈原的戰鬥，袁方僅僅展示了其火之力，就把墨家打得措手不及。黃鐘已經看到了大軍攻破長安，劉天登臨帝位的美好未來，高興激動都來不及，哪還管得著別的事。

激動的當然不止黃鐘，還有那些背叛大宋投奔過來的人們。

“我早就看那些既得利益者不爽了，哈哈！”

“讓你們當初看不起我！等我加官進爵，率領大軍踏平一切回到家鄉，我一定要讓你們跪在地上舔我鞋子！”

“亂得好，我早就對那沒有任何激情的‘太平盛世’厭倦了，等著吧，我一定能在亂世殺出一條血路，揚名立萬！”

“大宋早就腐朽了，我在這個國家看不到任何希望，看那豆腐渣工程，看那些壓榨民脂民膏的tan官汙吏，可恨啊，為什麽我就不能當官，讓我當個蠅頭小吏都好啊，這樣我就能有幾十套房，免費的水電了……可恨啊，腐朽的大宋！”

劉天之前在網上埋設的伏筆，正是為了鼓動這些野心勃勃之輩來投奔，當然，那些家族可不會如此輕易被說服，因此劉天通過直播展示自己的實力，讓他們下決心追隨。

憑什麽那些人生來就是二代，就是八王繼承人，憑什麽自己這麽帥就要掉頭發，憑什麽那些家夥長得那麽難看卻能娶個漂亮老婆……懷著各種各樣的不滿，以及想報覆大宋的心理，人們聚集到劉天的身邊，企圖推翻現在的一切。

推翻之後做什麽？當然是取而代之，成為他們口中“最討厭”的那副模樣。

人類從來不會擔憂好壞，一直擔憂的都只是多少，再破落的廟宇，也要爭一下擁有權。

因此——

“這是沒意義的戰爭，什麽也改變不了。”聽完鄧豫的匯報，心蘭嘆道。

心蘭雖說劍道真意盡數潰散，但她畢竟是曾經的劍聖，誰也不敢保證她會不會還有後手，因此劉天始終用梵天鎖禁錮她的魔力，並把她軟禁在漢中城中。

治療當然有，但只是保證了心蘭不會重傷而死的程度，劉天留著她只是為了進行宣傳，好讓宋人對自己的國家絕望。

不過劉天的部下就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心蘭了，難得昔日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劍聖變得手無縛雞之力，那些喜歡破壞美好之物的人光是想想就一刻都不能忍。

然而無論是為了痛揍心蘭，還是為了別的什麽目的，他們都被一人擋住了。

“不準你們接近心蘭！”鄧豫守在軟禁心蘭的宅院大門處，打倒了所有不懷好意之人。

被揍的人當然不會善罷甘休，畢竟鄧豫已經不是蜀漢的人，如今居然敢在他們的地盤攔住他們，還有沒有王法！

於是劉天親自來了。

“偉大的更始帝陛下啊，盡管只是敵國的俘虜，但對方畢竟是威名赫赫的前劍聖，若不加以善待，恐有損您的威望，寒盡天下人之心，還請三思！”

鄧豫五體投地，極盡臣下之禮。

“不錯嘛，居然學會了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語……不過你真的以為朕會聽從嗎？”劉天淡淡道。

若秦始皇有在意天下人的想法，就不會成為一名暴君了，被揍者聞言不禁冷笑起來。

“始皇帝的確不會，但陛下是遠勝前任、歷代漢主中最出色的存在，陛下的寬容，必將流傳千古，永垂不朽！”

秦始皇的確不在乎天下人的想法，但他在乎自己後世的名聲，劉天不由一笑。

“不錯，雖是馬屁，但朕愛聽。”

劉天轉身離去，被揍者只得悻悻跟著一塊退去。

鄧豫緩緩起身，卻看見西門止繞了回來。

“陛下說了，雇你當保鏢。”西門止把錢交到鄧豫手中，拍了拍他肩膀，“你畢竟是陛下的老部下，陛下還是很關照你的，希望你能多考慮下。”

鄧豫是在被西門止的族人監視下來到漢中的，途中聽得最多的就是勸他放棄使命，正式加入蜀漢的話。

“嗯。”

鄧豫輕點頭，卻不加以表示，西門止也不著急，寒暄了幾句，很快便離去。

平心而論，鄧豫雖說也是被軟禁的情況，但劉天顯然只是為了留下他，甚至不限制他行動，以至於他能來這裏保護心蘭……然而他並不想為現在的劉天效力。

之後的三天，鄧豫一步不離保護著心蘭，把一些意圖偷偷摸摸來襲的家夥擊退……數次之後，宅院終於變得安靜下來，心蘭也恢覆了一點元氣，在院子內照顧花草。

劉天當然不可能只留下鄧豫一人，那樣就不叫軟禁了，明面上有輪值的四名士兵守衛在門口，但他們只要不是心蘭往外跑就不會有任何行動，外頭則有遠遠監視的人，不過鄧豫不關心那些家夥的數目。

這天收到戰報的信息，經過一輪搜身和壓下空間飾物之後，鄧豫得以進到裏面匯報消息給心蘭，而心蘭則發出了之前那句感嘆。

“可惜劉天已經被鬼迷心竅了。”鄧豫重重一嘆。

“小豫你不相信劉天？”心蘭問。

鄧豫一楞，卻是別過頭去。

“我也想相信，但那個傳承不是假的。”

作為神鬥士，鄧豫對古代傳承之類的知識了解頗多，在劉天徹底展示自己的傳承之後，他見到劉天……老實說，有種想嘔吐的感覺。

那是對“災厄”的排斥和厭惡。

“有時候，眼睛所見的東西不一定是真實，作為劉天的朋友，我們應該對他有信心。”

“心蘭你真是心地善良。”鄧豫不想過多評論某人，轉而誇起心蘭來。

“沒這回事……如果我說自己其實是壞人，你會相信嗎？”

“怎麽可能！”鄧豫跳起來，但馬上就覺得自己反應太大，連忙道歉。

“讓允許我說句不好聽的話，你……甚至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為之奮鬥的東西是正確的，能理解嗎？”

“但心蘭你絕對不是壞人！”鄧豫急道。

“因為我曾經是大宋的劍聖嗎？”心蘭輕搖頭，“你有沒有聽過我的‘副作用’名字？”

“生而知之……”鄧豫當然聽過，就算沒聽過，在知道自己要保護的人是心蘭後，他便第一時間去搜索了相關的信息。

“那你一定清楚，別看我說著漂亮話，我的腦內可是浮現出了許多不堪入目的想法，比如說我產生過懷疑你是劉天派來的間諜的念頭，或是想要讓你犧牲自己來幫我逃跑……現在，你還覺得我是個好人嗎？”

“這……”鄧豫很想否定，卻不知該怎樣開口。

心蘭也沒打算繼續為難鄧豫，迅速轉換話題。

“話說，三天前的那番話是誰教你說的？”

心蘭早就恢覆了意識，自然把鄧豫之前對劉天說的話聽了進去，不過鄧豫一直沒有進來，她也就沒機會問。

“我……我想出來的。”鄧豫有些慌張。

真是一個不會說謊的孩子，心蘭輕輕一笑。

“是小艾他們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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